余华《活着》手稿首次曝光!
“一九九二年春节后,我在北京一间只有八平方米的平房里开始写作《活着》,秋天的时候在上海华东师大招待所的一个房间里修改定稿。”在《活着》的一篇自序中,余华如是回忆道。
算来,距离这部小说的创作起点,已经过去了三十年。小说于当年发表在《收获》杂志上,第二年成书出版,第三年被张艺谋搬上荧幕。此后,《活着》经过无数次加印、再版,如今已成为无人不知的中国当代文学经典,在一代又一代读者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。在《活着》创作三十周年之际,我们在北京前门的PAGEONE书店举办了一场纪念展。展览将持续整个12月,其中包括《活着》复刻手稿展,以及《活着》全球版本展。在这个神奇的空间里,我们将穿越时光,跨越大洋,以别样的角度,感受这部作品经久不衰的魅力。
时间创造了故事和神奇
此次展出的《活着》手稿是首次曝光。原稿经过三十年岁月的磨损,已经十分脆弱。为保护原稿,我们采用了原样复刻的方式,让手稿得以与读者见面。原稿的稿纸颜色、质地,纸上的字迹均得到了精心的还原。在稿纸的第一页上,赫然写着两个刚劲有力的钢笔字:活着。稿纸的下方印着“烟雨楼编辑部”几个字,这是当时余华在《烟雨楼》杂志做编辑时得到的稿纸。余华于1989年底离开了老家海盐,调入嘉兴市文联,担任《烟雨楼》杂志编辑。他非常喜欢编辑部的稿纸,因为质量好,比一般的稿纸要厚实。就连对稿纸颇为挑剔的作家格非也被这种稿纸“俘获”,余华便从编辑部将稿纸“人工”搬运给格非。《活着》的全部手稿共有二百多页,我们精选了小说中令人印象深刻的重要情节,一一呈现在展览空间中。我们会看到小说的开头和结尾,“我”作为福贵一生故事的聆听者贯穿始终;看到有庆荒诞而悲惨的离世,和那条撒满了如盐月光的小路;看到凤霞风风光光的出嫁,给一家人带来短暂的幸福;看到春生逐渐失去的活着的意志;看到苦根,可怜的苦根,不曾吃过豆子的苦根……
通过一张张手稿,我们又重温了一遍《活着》里福贵的一生,那些接踵而来的不幸和片刻的温存,都让我们无比动容。余华曾说过:“谁创造了故事和神奇?我想应该是时间创造的。”他将一个人漫长的一生浓缩在一部十几万字的小说里,用文学中的时间为我们创造了一个广阔厚重的故事。而这场凝缩了三十年时光的手稿展则让我们看到了,在时光中不曾消减的文字的力量。
余华在手稿展现场
从八平米到全世界
1994年,法国和荷兰先后推出了法语和荷兰语的《活着》。自此,《活着》开启了它的世界之旅,跨越大洋,去到一个个遥远的国度。迄今为止,《活着》已被译介至全球四十多个国家和地区。值得一提的是,此次《活着》三十周年纪念展上共展出47本全球不同版本的《活着》,皆为余华的个人收藏。我们可以看到,从最早的法语版,到最新出版的阿尔巴尼亚语版,福贵已经牵着他的老黄牛走过了太多土地,远远超出了余华写下这个故事时的那间八平米的小屋。为什么一个中国农民的故事如此有吸引力,能在世界范围内收获源源不断的读者?或许我们可以从小说的创作源头中找到答案。
余华曾这样讲述《活着》的创作灵感:
也就是说,余华在老黑奴和福贵身上,找到了同样的生活态度和生命力量,正是这一点打动了他,也打动了后来的无数读者。余华曾多次提到过这种超越时代和地域的文学力量:我听到了一首美国民歌《老黑奴》,歌中那位老黑奴经历了一生的苦难,家人都先他而去,而他依然友好地对待这个世界,没有一句抱怨的话。这首歌深深地打动了我,我决定写下一篇这样的小说,就是这篇《活着》,写人对苦难的承受能力,对世界的乐观态度。
如果文学里真的存在某些神秘的力量,那就是让我们在属于不同时代、不同民族、不同文化和不同环境的作品里读到属于自己的感受。 如同殊途同归,伟大的作家都以自己独特的姿态走上了自己独特的文学道路,然后汇集到了爱与恨、生与死、战争与和平等等这些人类共同的主题之上。所以文学的存在不是为了让人们彼此陌生,而是为了让人们相互熟悉。
从某种意义上讲,《活着》在世界范围内的畅销便印证了余华的文学观。《时代》周刊曾这样评价这部作品:“余华真诚的笔墨,已将福贵塑造成了一个存在的英雄。当这部沉重的小说结束时,活着的意志,是福贵身上不能被剥夺走的东西。”因为《活着》讲述的不仅仅是一个中国农民的故事,而是人类存在的苦难底色,是人性中不可剥夺的活着的意志,它才能超越时空限制,经久不衰。
正如《柏林日报》的评论所言:“本书的价值无法用任何评论的词语来形容,‘伟大’这个词在这本书面前也显得渺小。”【编辑】孙 阳
【主编】秦陇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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